这个谎撒了18年,实在谎圆不下去,他就杀死了全家人

2022-02-23 02: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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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李淼罪案故事》,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我喜欢罪案,相信很多朋友都知道。但如果你问我喜欢罪案的原因是什么,我可能很难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我自己也常常去想这个问题:究竟在罪案中什么吸引了我?而很多时候我的回答,是我喜欢去咀嚼、体会那些将生活开出了轨道的犯罪者们,当他们的人生一路滚下山崖时的那种窘迫和仓皇感。

我喜欢看诈骗案类型的电影,尤其是主人公在撒了一个谎之后,要不停地用更多更大的谎言去圆谎的片子。也许最初时的谎言仅仅是为了自己方便,或是挣得一些面子,但在这个谎言成为了人们部分接受的“事实”之后,它就会像癌细胞一样地扩散、膨大、失控,吞噬掉所有未来的可能性,仅仅将最坏的结局留给那个一开始时说了谎的人。

而今天我们的案件,就要从一次简单的“吹牛”开始说起。

让-克劳德·罗曼,1954年2月11日出生于法国勃艮第地区隆勒索涅(Lons-le-Saunier)附近,克莱尔沃莱拉克(Clairvaux-les-Lacs)镇的一户富裕农家。父亲爱默罗曼是森林管理员,母亲安妮玛丽是家庭主妇。

法国从13世纪起便诞生了专业的护林员职业,而且随着时间的发展,护林员中也逐渐分化出了需要具备中高等级教育培训的“森林管理员”职务,由政府的林业和水源部直接聘用,收入颇丰。而罗曼的父亲便是其中一员。

尽管家境富裕,罗曼的学习态度很刻苦,他在17岁这一年就提前通过了高中会考,拿到了法国业士文凭(bac)。他原本想要子承父业,去攻读林业学位后接替父亲的工作,并且因此申请上了里昂的大学预科。然而在第一学期中,他由于年纪较小,在学校中遭到了霸凌,于是就此辍学回家,在1972年年底重新申请了里昂的一所医学专科学校,学习药学。

让-克劳德·罗曼

进入医学学校的第一年,1973年下半年,罗曼遇到了自己一生的挚爱,一名叫做弗洛伦丝·克罗莱的女生。克罗莱的专业也是药学,来自普罗旺斯,与罗曼同届同系。就这样,罗曼对克罗莱展开了爱情攻势,两人约会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在第二学年行将结束时,克罗莱对罗曼不思学业、游手好闲的状态感到不满,于是提出了分手。

受到了情感打击的罗曼几乎一蹶不振,他在这个期末没有参加任何一门考试,于是便理所应当地留了级。

法国当时的高等教育制度与我国现行制度不太一样,它没有设置补考或重修的机会,而是采取学分制:当学生在这一学年所修学分达到升级要求后,即使其中有一些不及格的科目,但也准许学生进入下一学年学习;如果学生的学分没有达到升级线,那么这名学生需要重新申请并报考这所学校,通过考试后才能继续从留级的学年开始复读。因为需要重新准备入学考试,因此当时在大学留级所耗费的时间和金钱成本非常高,也造成了大学宽进严出的现象。

就这样,罗曼在留级之后,并没敢告诉自己家里,也没有向同学哭诉,他选择了默不作声。1975年9月,从第三学年开始后,他照往常一样,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校园里(法国的大学绝大部分没有校内宿舍,学生大多在外租房),和同学们一起上课;而在考试期间,他也会出现在考场里。尽管此时的罗曼已经没有了学籍,但他依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同学们也没有觉察出任何的异常——从大学的第三学年起,大家已经按照不同专业开始分别上课了,所以并没有人去特意留心罗曼的作息和学业。

而此时的罗曼其实一直也没有放弃过挽回克罗莱的感情,他依然在追求着克罗莱。由于两人原本同系同班,为了防止克罗莱怀疑,罗曼假称自己转专业去研究肿瘤,甚至伪造了转专业的文件证明。他的这些手段不仅仅是用来应付克罗莱的怀疑,而且还被他用来向家里索要学费上的支持。事实上,自大二这一年的暑假开始,罗曼便以自己学业繁重,没有时间打工为理由,向家里借钱“支付学费”,但其实所有的开销都被他用来在里昂租房生活和吃喝玩乐了。

这时候的罗曼,其实内心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轻松:罗曼自知这样自欺欺人的日子是不能长久的,他必须趁别人没有发现事情真相之前,把自己咎由自取而放弃掉的大学第二学年补回来。于是从1975年开始,罗曼便一次次地重新申请复读。但可惜的是,随着身边人的不断成长、实习、毕业、就业,罗曼为了自己的秘密不被暴露,也只好木然地“模仿”着身边同龄人的步伐,假装自己也在这个大学生的行列之中,假装自己在大城市的医院里实习、找工作等等,期间还需要抽空去参加同学们的社交活动,或是与克罗莱约会。在这些伪装工作之中,罗曼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让他越来越无法踏实下来准备复读考试。

1978年,克罗莱从五年制的药剂学专业毕业,在里昂当地找到了一份药剂师的工作,而此时的罗曼依然在苦苦追求她。也许是被罗曼的专心和痴情所打动,克罗莱答应罗曼:一旦他从肿瘤学专业毕业,并且找到一份出色的工作的话,她就会与罗曼复合。在这样的鼓舞之下,罗曼却犯了难:尽管看起来他是一个还差2年就可以毕业的“医学院高材生”,然而事实上,他从1975年以来便丧失了学籍,连拿到学院的毕业证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提医生的执业资格。一面是自己苦苦伪装了3年多的空虚的现实,另一面是自己追求了多年的梦中情人,罗曼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继续演下去,用更大的谎言来解决眼下的困境。

由于面临“毕业”,罗曼必须尽快为自己找到一份与他的谎言相应的工作。然而此时他才发觉这样走下去有多难:法国的各种医院、医疗研究所都一律要求雇员必须拿到医师从业资格证书,而且因为医学院校每年提供的毕业生数量都高于社会需求,所以越是规模大的医院,对于入门的把关越是严格,甚至对每一名新来的医师,院方都会向校方进行在校期间成绩和品行的核实。

罗曼曾经想过伪造毕业证书和从业资格证书,但这几乎相当于自投罗网。而他对家人和克罗莱所宣称的“肿瘤研究专业”,在当时属于极其尖端的研究,就业方向也被限定在几家大医院和国立研究所里。他如果只是简单地找个药剂师工作甚至是护理工作蒙混过关的话,自己也难以对身边的人自圆其说。为了使自己虚构出的“医学精英”的形象不至于崩塌,罗曼将目光投向了常人更加难以企及的地方,世界上医学卫生组织的最高峰: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WHO)。

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WorldHealthOrganization,WHO)设立于1948年4月7日,是联合国下属的专门机构,专门负责世界范围内的流行病和突发疫情的防治,以及推动公共领域的卫生条件改善、对威胁人类健康的重大疾病进行研究等等,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具有权威性的医疗卫生组织。它的总部设于瑞士日内瓦,同时在世界各国都设有分支机构和各种研究所。WHO的雇员的待遇也是医疗领域中的佼佼者,能够进入这里的医师几乎全都是具备相当的职业经验,并且在所在领域中有丰富研究成果的佼佼者。

1980年6月,罗曼带着喜悦的神情找到了还在里昂的药店上班的克罗莱,对她说自己给她带来了惊喜。当晚,罗曼在丰盛的晚餐上对克罗莱公布了自己“被WHO总部聘用”的消息,同时也向她求婚。克罗莱对这一消息喜出望外,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值得托付一生的伴侣。就这样,罗曼和克罗莱在1980年8月登记结婚。而在这前后,罗曼也已经跟家里报告了这一消息,顺理成章地从父母手中要到了一笔安家费。用这笔钱,罗曼驱车前往日内瓦,进行所谓的“入职安排”。

在日内瓦,罗曼最初便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除WHO之外,很多世界级机构也都设立于此地,例如世贸组织WTO、国际红十字会ICRC、联合国欧洲总部、世界经济论坛WEF等等。当地的大机构雇员人数众多,使得日内瓦的租房价格极其高昂。尽管家境殷实,但罗曼毕竟是向家里撒了“在联合国工作”的谎,所以自然不能持续不断地要求家里接济自己,解决住房问题。而就在罗曼一筹莫展,准备返回里昂的时候,他刚刚穿过瑞士国境,进入法国,一个小镇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个小镇叫做普雷夫桑-莫昂(Prevessin-Moens),位于法国与瑞士的边境上,人口只有不到3000人。尽管有些荒凉,但这个镇子距离日内瓦仅有不到10公里,紧邻日内瓦国际机场。他将车开进了这个小镇,进行了一番观察。

镇子不大,有一条公路穿城而过,隔壁的镇中心叫做费内-伏尔泰(Ferney-Voltaire),离日内瓦更近,有许多商务酒店和商业设施,是来日内瓦出差的人们常用的一个落脚地。而普雷夫桑镇更有乡村气息,农庄和小屋点缀在稀疏的树林之中。罗曼找到了当地的房地产中介进行询问,发现镇上的房子租金相当便宜。喜出望外的他,就这样为自己下一步的谎言构建了第一步基石。

罗曼与中介签订了租房协议,在普雷夫桑镇上租下了一间很是宽敞的公寓。他回到里昂,向克罗莱说自己已经完成了入职的手续,但因为日内瓦的房屋价格太贵,城市过于拥挤,他认为两人应该更多地享受生活,于是在普雷夫桑镇上租下了一间合适的房子。克罗莱自然很是高兴,也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两人在里昂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之后,便双双一同搬去了普雷夫桑,住进了新家。

罗曼的这一步安排,其实是有自己仔细的考虑的:首先,普雷夫桑位置偏僻,虽然直线距离日内瓦不到十公里,但出行需要绕过日内瓦机场才能进入日内瓦市区,出行相对不便,这样妻子克罗莱便会更多时间呆在家里。其次,普雷夫桑本地居住的日内瓦人少之又少,2000多人的镇上大部分是法国当地的农户,所以即使妻子和邻居们有一些交流,也不会有人发现罗曼自己的秘密。最后,普雷夫桑尽管位于法国境内,但与大城市里昂之间隔着一道海拔1720米的侏罗山(侏罗纪便得名于此),不会有里昂时期的熟人来到此地。

而另一方面,普雷夫桑离著名的观光胜地日内瓦湖(莱芒湖)也仅有2公里的距离,毗邻国家自然公园和滑雪胜地,所以风景秀丽山清水秀,把家安在这里其实也顺理成章。就这样,婚后的两人在普雷夫桑这个小镇上过上了表面上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平日里罗曼每天早上开车去日内瓦上班,而妻子克罗莱则在家打理家务,有时外出在家附近远足散步。周末的时候两人会开车去湖边钓鱼、晒太阳,或是进城购物,一切都显得惬意舒适。

讲到这里,相信你也会好奇:罗曼每天去日内瓦干什么?

罗曼虽然撒了一个非常愚蠢的谎言,但其实他并不蠢。他从1975年起,每年都在申请医学院第二学年的复读,同时他也利用了日内瓦的大量机构的公共图书馆,每天都在图书馆中自学与肿瘤研究相关的专业文献。在周末的晚餐时间,他会提前给家里打去“要加班”的电话,然后穿梭于日内瓦的大街小巷,去各种医学专业人士的酒会上刷脸。他时而称自己是法国健康医学研究机构(INSERM)来瑞士开会的研究员,时而伪装自己是WHO的新任雇员,时而说自己是在法国读肿瘤专业的博士生,利用不同的身份去酒会上社交。就这样,用了不到一年时间,罗曼开始在日内瓦的各种非正式场合上频频露面,令许多人对他的身份和地位深信不疑。

妻子克罗莱分别在1986年和1988年,为罗曼生下了一女一子,女儿名叫卡罗琳,儿子起名为安东尼。

而与此同时,罗曼也需要不断为自己寻找财路。他最初的财源主要有两个,其一是自己的父母。他利用自己经常在日内瓦出入的机会,搞到了许多瑞士当地金融机构的投资意向书。之后他将这些投资项目的介绍说明拿回了父母家,劝说父母将存款用来购买这些瑞士银行的金融产品,以获得高额回报。在他的哄骗之下,父母将许多积蓄都拿了出来交给他,而这些钱就成为了罗曼的“工资”,他按月提取出来拿回家里。

罗曼的另一个财源,就是行骗。他利用自己在社交场合中建立的“肿瘤研究专家”的人设,开始有意接触一些有钱人。由于罗曼长期在图书馆中自学那些肿瘤研究的相关知识,所以在谈吐中会显得相当专业,即便在同行面前也令人刮目相看,不会露出马脚。而他的那些听众,会将亲戚或者朋友中患有肿瘤癌症的病患介绍给罗曼,并且希望罗曼能够给予一些“专业上的治疗建议”。罗曼便利用这种机会,开始秘密地兜售一些“尚在实验阶段,但也许很有效”的“肿瘤特效药”给这些人,同时收取巨额的酬金。

因为在80年代当时,全世界各国对于癌症的治疗都尚不先进,很多现在看起来已经容易控制、治疗的癌症,在当时的致死率仍然非常高,被视作绝对的不治之症。因此罗曼的出现,给许多患上不治之症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尤其是那些尽管坐拥亿万资产但却得上了恶性肿瘤的富商们,更是觉得用多少钱来购买罗曼的特效药也不亏。所以罗曼利用这种卖假药的手段,不仅没有被人所揭露,反而在一众肿瘤患者中博得了越来越高的声望。

事实上,罗曼根本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弄来“肿瘤特效药”,他所出售的其实都是拆掉了包装的常见维生素和补剂。而罗曼也利用自己的肿瘤学知识,深知这些药剂其实完全无效,因此他也建议这些患者继续接受常规治疗,只是在治疗期间服用他给的这些药剂。所以尽管罗曼用这一手段行骗的时间很长,但部分患者却在坚持治疗的前提下实现了康复。这些康复的肿瘤患者往往并不认为是普通的治疗手段治好了自己,而将救了一条命的功绩归到了“罗曼医生的特效药”身上。对于那些服药后无效而去世的患者,罗曼也振振有词称是“他们接受治疗太晚了”,或是“常规医疗手段杀死了他们”。

随着罗曼“肿瘤神医”的名气在民间越来越大,他也开始积极地给自己争取着“专业地位”。1986年10月,罗曼甚至以自己的名义邀请了在日内瓦工作的多名医疗卫生系统的中高层人士,在一家高档酒店举办了同业酒会。在酒会上,他特意邀请了自己的妻子出席,而且在席间与各种到场的知名人士把酒言欢,其中甚至包括了后来担任法国卫生部长和外交部长的贝尔纳库什内(BernardKouchner)。一位在WTO工作的高层甚至在酒会后,对自己的几名好友声称:

“在罗曼医生的身边,你真的会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因为他的人格魅力和知识是如此渊博。”

就这样,罗曼的声望和地位无论在家中还是在社会上,都得到了进一步的肯定和提升。

1988年,罗曼在日内瓦用自己的名义设立了一家“私人肿瘤治疗机构”。这个机构并不对外营业,罗曼本人也声称该机构的设立的目的,在于“结合最尖端的肿瘤研究成果和医学工业,尽早研制出可以广泛应用于大众的肿瘤特效药”。在这样的宣传语之下,罗曼开始向他这些年来积攒下的各种高净值人脉寻求投资,并且许诺相对丰厚的回报。而许多在日内瓦甚至是瑞士的富人们,也纷纷慷慨解囊,将大笔的资金以投资的形式汇入罗曼的机构账户。

罗曼依然不满足于止步于此。为了获得更多的投资,从1989年年初起,他开始将账户上的钱以“投资分红”的形式,返还给各位投资者。在1989年一年时间里,他就这样几乎清空了自己的账户,而换来的是所有的投资者都收到了“接近100%的年回报率”。消息迅速传开,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开始关注罗曼,远在纽约华尔街、新加坡、香港的各种个人天使投资者都纷纷申请,想要成为罗曼的出资方。他手中所积攒起来的财富,已经使刚刚34岁的他,成为了日内瓦地区最富有的青年才俊之一。

只要有钱就是正义,罗曼已经一扫最初来到日内瓦时的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开始越来越膨胀,这种年轻得志的感觉使罗曼觉得,当年撒下的那个谎言,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历史,而是他成功的开始。

他开始频繁出席各种“国际医学会议”,当然,这是他对投资者们和家里进行的宣传。事实上,每隔一两周他就会前往蒙特卡洛、大西洋城、拉斯维加斯等地进行豪赌,包养年轻的美貌女郎,租下游艇举办豪华派对,醉生梦死。

一切都在歌舞升平中悄悄地走向毁灭。

1992年年初,罗曼的“投资分红”突然遭遇了瓶颈:因为日本经济泡沫的破裂,世界范围内的大量投资者产生了恐慌,许多国际金融机构的资产大幅缩水,而个人投资者们也迅速警觉起来,纷纷收紧了自己的投资。而这样一来,罗曼也被波及,他的“癌症研究机构”尽管不算什么知名机构,但投资者们已经不愿继续出更多的钱来追加投资了,反而开始希望罗曼能尽早将投资回报付给他们。

但罗曼显然无法支付这些巨额投资。他分别在年中和年底两次分红跳票。为了稳住这些投资者,他许诺说将在1993年年中偿还完所有投资。

1992年年底,圣诞节前一周,罗曼突然在日内瓦街头被几名西服革履的人拦了下来,对他进行了问话。一个月之前,一名瑞士当地的银行家向当局举报了罗曼,因为他怀疑自己对罗曼进行的所谓投资,其实似乎是庞氏骗局的一部分。这位银行家利用私家侦探,调查了罗曼的研究机构的资金流向,发现这些资金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投向任何工厂或研究所,而是不断地流向了罗曼的私人账户。

警方并没有马上逮捕罗曼,而是在问讯后将他释放,并且要求他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积极配合警方调查。罗曼回到自己在法国普雷夫桑的家中,与妻子和儿女们度过了一个相对平静的圣诞节假期。1993年1月4日,他给自己母亲家里打去电话,把已经过世的父亲留下的一只运动步枪借了来。1月8日,在假期刚刚结束的时候,罗曼的家中接到一通日内瓦警方打来的电话。由于在接电话时支支吾吾,妻子克罗莱非常担心地询问罗曼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而罗曼没好气地拒绝和妻子交谈,出门驱车赶往日内瓦,以打猎的名义购买了多发.22口径的步枪子弹和一支消声器。

1月8日夜里,罗曼回到家中,此时妻子克罗莱正坐立不安地等在客厅中,卡罗琳和安东尼在看着电视。罗曼回家后先让妻子把两个孩子带去睡觉,之后两人在卧室里开始谈心。事实上,妻子克罗莱对于丈夫这段时间来的异常表现,早已产生了戒心。几天前,她就已经接到过了日内瓦警方打来的电话,向她询问了丈夫罗曼的一些信息。之后趁丈夫外出时,她翻遍了家中的名片盒和通讯录,找不到任何与丈夫宣称的“在WTO工作”的相关人员信息。1月6日,她委托了一名私家侦探来调查丈夫的行踪,而那名私家侦探也给出了一个令她颇为不安的信息:WTO的组织里,没有一个叫“让-克劳德·罗曼”的人。

她不愿相信这些事实,除非丈夫罗曼亲口告诉她。

就这样,在1月9日的这个夜晚,不堪重负的罗曼在妻子的逼问之下,只得道出了实情:一切都源自于18年前,1975年的那个谎言。

妻子克罗莱当即崩溃,她想象不到眼前这个成功、富有且充满自信,地位显赫名声极好的男人,竟然一切的一切都构建于一个又一个谎言之上。她愤怒了,开始大声质问罗曼,而罗曼也愤怒地与她吵了起来:

“要不是你当年抛弃了我,我怎么会去撒谎?怎么会越陷越深??”

在争吵之中,罗曼丧失了理智,他对妻子大打出手,将她打翻在床上,之后用床头的台灯电线将克罗莱活活勒死。而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罗曼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他去洗手间洗净了自己手上的血污,收拾好了床铺,将妻子的尸体藏在床下后,自己安静地睡去。

1月9日清晨,罗曼像往常一样正常起床,他叫醒了在楼下卧室里睡觉的卡罗琳和安东尼——两个孩子显然对昨晚家中发生的可怕事件一无所知。罗曼对他们说妈妈觉得头疼,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去日内瓦湖边玩了整整一天。在外面餐厅吃完晚饭后,他将孩子们带回家里,安排他们上床睡下。深夜,罗曼拿着填满子弹,装好消声器的步枪来到了两个孩子的卧室里,用两发子弹分别击穿了两个孩子的后脑。卡罗琳和安东尼在睡梦中被自己的父亲直接枪杀。

1月10日,周日,罗曼给自己的母亲打去了电话,说准备回去看望母亲。当天上午,他开车穿过了整个侏罗山国家公园,来到了自己的出生地。罗曼没有露出任何的异常表现,和母亲一起吃了午饭之后,母亲因为年事已高,提出要去睡个午觉。于是罗曼在下午2点左右,去自己的车上取来了步枪,将母亲也枪杀在家中。之后,他开车奔向巴黎。

他的目标是自己的一名老相识,同时也是自己情妇,香苔德拉兰德(ChantaiDelalande)。

香苔与罗曼相识于一次在巴黎的酒会上,两人自1988年起便经常幽会,罗曼在海外度假时也经常带着她一起。她不仅仅是罗曼的情妇,同时也为他扮演了交际花的角色,利用自己的美貌而勾搭了多名法国的富商,并且骗取了近100万法郎的“投资”。在1992年年底,香苔被这些富商讨债后找到了罗曼,但她并不知道的是罗曼其实是利用了她进行诈骗。罗曼当晚约香苔出来,用的是还给她钱的借口,所以香苔毫无戒备,便于罗曼在1月10日晚上见了面。

上车后,罗曼对香苔说,自己正要去时任法国卫生部长的贝尔纳的家中赴宴,而贝尔纳的家在枫丹白露附近,于是两人驱车驶出巴黎。路上,罗曼突然假装自己迷了路,将车停在路边。而香苔下车走到路旁开始抽烟。罗曼也走下车,靠近了香苔。在香苔以为罗曼要拥抱自己时,没想到他突然掏出了一罐胡椒喷雾,对着香苔的脸猛喷,之后掏出了口袋中的领带,一下便勒在了香苔的脖子上。香苔当即失去了抵抗能力,用手死命地抓住了脖子上越勒越紧的领带,同时不断哀求着罗曼住手。

就在这时,公路上一辆车驶过了这里。也许是受到了惊吓,或是怕自己已经被对方看清了长相,罗曼松开了手里的领带。他不断地威胁着香苔,不许她将当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而同时,罗曼也声泪俱下地说自己患上了脑部肿瘤,因为这肿瘤的发作会不停压迫自己的神经,因此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行为。就这样,罗曼带着惊魂未定的香苔回到了巴黎,把她送回了家。之后,罗曼一路狂奔,向着法瑞边境的普雷夫桑奔去。

香苔在到家后,立刻向警方报案说罗曼企图绑架并杀害自己。巴黎警方开始全力追捕罗曼。但可惜的是,香苔并不知道罗曼住在哪里,只能向警方提供罗曼所驾车辆的品牌、颜色和车牌号。

此时的罗曼,早已跑出了巴黎警方能够控制的范围。他在1月10日深夜终于回到了普雷夫桑,回到了还躺着他妻子和两个孩子尸体的那栋房子里。

罗曼在自己家中四处倾洒了汽油,之后自己服下了安眠药,并在点火之后自己走上了二楼,来到自己的卧室开始睡觉。他想要把这一切都伪装成一场火灾,这样他可以保住自己的名声,可以不再被任何债主逼债,也不会被警方以杀人犯而拘捕。他想要自己撒下的这个弥天大谎,在一场火灾中和他一起灰飞烟灭。

火势迅速燃烧,火光照亮了普雷夫桑这个小镇的天空。

消防队赶来的速度,显然要远远小于罗曼的估计。当消防队员们破门进入罗曼的家的时候,他们从一层的卧室中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从二层的主卧里找到了女主人克罗莱的尸体,并且在二层客卧里,发现了当时已经陷入昏睡状态的罗曼。罗曼当即被送往当地的医院进行急救。

从车库中的BMW轿车里,警方找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是罗曼的字迹,写的是:

“一场小事故和一次不公正的待遇,就可能导致这样的疯狂,抱歉。”

在医院里,医生们发现罗曼所服用的巴比妥酸安眠药早已过期,他已经陷入了随时会危及生命的昏迷。在经过一番抢救之后,罗曼恢复了神智。

1996年1月,法国警方以故意杀人罪、诈骗罪和纵火罪,对让-克劳德·罗曼提起了公诉。由于法国在当时已经废除了死刑,因此检方只能对他提出终身监禁的求刑指控。1996年7月2日,法国安省法庭判处罗曼终身监禁。

罗曼的故事到这里,其实并没有结束。

1998年,警方在对罗曼的案件进行收尾时,意外地发现罗曼似乎与另一起预谋谋杀案有关:在十年前的1988年10月,罗曼母亲的再婚丈夫皮埃尔从自己的房中楼梯跌落,之后在陷入昏迷后于几天后去世。根据当时的急救人员在现场的回忆,老人躺在地板上当时已经瞳孔开始放大,但嘴中一直在叨唠着“让-克劳德,让-克劳德”。而据老人的亲属们提供的线索,就在老人从楼梯上跌落之前几天,他曾向罗曼提出过想要收回自己存放在罗曼手中的养老金。而老人从楼梯上跌落的当天,罗曼也恰好在家中探望母亲。

对于这样的怀疑,狱中的罗曼予以全盘否认,并坚称这是一场意外。当时在现场的唯一可能目击者,只有罗曼的母亲。由于她也在1993年1月10日被罗曼所枪杀,因此此案完全没能收集到更多的证据,警方只得作罢。

如果皮埃尔真的是罗曼所杀的话,那么也许在那个时间点,如果罗曼的母亲能够向警方指控自己的儿子,那么恐怕就不会出现之后罗曼连杀4名血亲的惨剧了。

2015年1月,在狱中度过了20多个年头的罗曼,向法国政府申请了保释出狱。2019年2月,法国当局拒绝了罗曼的保释请求,并且给出了相应的答复:

“从社会的公众正义角度出发,以及考虑到被害者的权益和案犯的悔过态度,我们认为此时对其进行保释是有失公平原则的。”

然而在之后的保释申请重审中,于2019年4月25日,布尔日的重审法庭批准了罗曼的保释请求。2019年6月28日,在监狱中度过了26个年头之后,65岁的罗曼走出了监狱的大门。根据法庭的要求,他需要佩戴2年时间的电子脚环,并且在今后的10年时间之内接受警方的行动控制。而在这之后,他也仅能在法庭规定的范围之内活动、定居,终生不得接触与他案件相关的人员,包括受害者家属在内。

让-克劳德·罗曼的罪行累累、臭名卓著的人生故事,已经被多次改编为电视剧、电影和舞台剧的原型。

如果让我回顾一下这个案子的话,我最大的想法其实是这样的:

利用谎言而获得成功,这种做法从传统道德的角度来说,是极其令人不齿的。然而在现在的社会里,似乎“撒个谎”已经变成了不太被人所诟病的一种灰色行为。无论是明星在设立人设时,还是企业家们在野蛮生长时,“诚实”似乎已经过时,而“用巧妙手段上位”才是人们现在津津乐道的方式。我们有时候会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但在更多如今的时候里,似乎记忆是可以被改写、被反转、被遗忘的。一切对于“不诚实”的指控,都被简单概括成了“对家放的黑料”,人们只在乎对家为什么要黑他,而不在乎这些黑料的真实性,以及黑料背后所掩盖的肮脏不公。

你可能会觉得“罗曼这种人怎么能被释放”,但我想的是“XXX这种人怎么还能走红”。

惩罚,哪怕是一点惩罚,我也希望能够降临在他们身上,让我们真正地看到:“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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